消费日报网讯（记者 卢岳）上海华瑞银行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华瑞银行”）近日收到了开业以来金额最大的监管罚单。
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上海监管局近日发布的行政处罚信息公开表显示，华瑞银行因向关系人发放信用贷款、以不正当手段吸收存款等多项违规，被罚没共计680.12万元。时任华瑞银行公司与金融市场业务总部总监张某同时被警告并罚款8万元。
据了解，民营银行存款业务竞争力不强，此前主要通过给白名单用户加息、送积分兑换权益等营销活动，提高存款产品综合利率水平来增强吸储能力。随着监管完善以及负债端的成本压力对上升，后期民营银行存款加息、积分奖励的力度有所下降，但仍是行业普遍现象。
如今监管罚单明确点名华瑞银行“以不正当手段吸引存款”，也给其他同业机构敲响了警钟，勿继续在监管边缘试探。
变相高息揽储？
在刚刚过去的春节期间，银行网点给办理业务的客户送米、送油、送春联的活动并不少见。和传统银行相比，部分民营银行给存款产品的利息补贴换上了新的“马甲”。
据悉，为拓宽存款来源，此前民营银行主要通过互联网金融平台吸收线上个人存款。2021年1月，央行、银保监会联合发布《关于规范商业银行通过互联网开展个人存款业务有关事项的通知》，要求商业银行不得通过非自营网络平台开展定期存款和定活两便存款业务，包括但不限于由非自营网络平台提供营销宣传、产品展示、信息传输、购买入口、利息补贴等服务。并强调商业银行通过互联网开展存款业务，应当严格执行存款计结息规则和市场利率定价自律机制相关规定，自觉维护存款市场竞争秩序。此后，包括民营银行在内的中小银行渠道类存贷款产品规模大幅收缩。
不过，仍有一些银行通过添加VIP用户白名单、送积分奖励等方式为存款业务揽客。高息揽储从地上转入了地下，且模式更加隐蔽。
例如华瑞银行的“金豆”积分，新用户开通华瑞银行电子账户或购买存款后将自动激活v会员，赠送金豆。存款每满1000元送100豆，100金豆价值1元，用户可通过积分兑换获得微信支付立减金、云闪付红包，京东E卡等各类商城卡券，或是话费充值卡等权益。以此增加存款用户的综合收益，加强产品吸引力和用户粘性。
记者看到，2021年6月，华瑞银行在周年庆时曾推出新用户存1元送2000金豆活动，可换20元话费等。2021年7月，据媒体报道，在互联网存款新规之后，
华瑞银行推出了多款7天通知存款产品，并开展存款送高额积分的营销活动。某通知类存款产品年利率为1.755%，叠加“金豆”积分福利后综合收益率最高可达6.97%。报道指出，在存款利率+积分换礼的营销活动之下，华瑞银行多款期限为1年的通知存款产品展示的综合收益率超过了存款利率自律加基点上限。
有行业人士认为，民营银行大多成立时间短，受限于品牌知名度和网点分布自营渠道建设薄弱，存款业务竞争力不强，各类利息补贴活动也是为了吸引存款。“新规下自营平台建设成为民营银行重要业务发展方向，而用户积分体系是自营平台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平台根据用户活跃、贡献、交易等设置综合奖励，属于活跃用户、回馈用户的运营手段。”一位民营银行的从业人士向记者这样解释。
也有观点认为，2018年6月银保监会下发的《关于加强商业银行存款偏离度管理有关事项的通知》明确规定，“银行不得违规返利吸存，通过返还现金或有价证券、赠送实物等不正当手段吸收存款”。民营银行给用户送高额积分供兑换权益，推高了存款的综合收益水平，本质上仍属于变相的高息揽储。此外，存款中介等各类渠道在产品推广过程中，常常将积分价值直接折算成收益率作为营销的重点，其中也存在夸大宣传的嫌疑。
如果说此前民营银行的各种揽储新花样被认为是灰色地带，近日监管部门对华瑞银行的罚单，则似乎划定了清晰的红线。
国家金融监管总局上海监管局近日布的行政处罚信息公开表显示，经查，上海华瑞银行存在绩效薪酬管理不到位、未经核准履行高管职责、向关系人发放信用贷款、贷款五级分类不准确、违规少提减值准备、贷款管理严重违反审慎经营规则、以不正当手段吸收存款、以贷收费、质价不符、大额风险暴露不达标、违规发放车位贷、信息科技运行和系统开发未有效分离等多项违规，被罚没共计680.12万元。
据梳理，这是华瑞银行开业以来收到的金额最大的监管大罚单。目前整改情况如何？就相关问题，2月12日，华瑞银行方面回复《消费日报》记者表示， 此次处罚针对的是2022年监管现场综合检查期间发现的问题。“我行严格落实监管要求开展整改工作，目前已基本完成整改。”华瑞银行称，该行将持续完善内部控制体系，提高风险管理水平，确保业务活动严格遵循法律法规和监管要求，并在监管制度框架下强化风险机制建设，优化业务流程和执行力度，积极落实金融为民理念，持续提升服务质效，为客户提供更加安全、便捷的金融服务。
民营银行负债端承压
资料显示，华瑞银行是全国首批、上海首家民营银行，由上海均瑶（集团）有限公司联合沪上10余家民营企业发起，注册资本30亿元，于2015年5月23日正式开业。
据了解，目前，存款产品补贴利息的情况在民营银行中仍较为普遍。近日有中介向记者表示，通过其渠道链接办理富民银行、裕民银行、锡商银行、客商银行、华通银行等民营银行的新户存款业务，可享受加息福利。
对于华瑞银行存款产品，对方称目前该行3年期定存产品加上积分折算约2.73%，较此前降息不少。不过，这和传统银行相比也属于较高水平，对消费者吸引力较大。
资料显示，今年1月初华瑞银行的存款产品刚刚进行了新一轮的利率下调。记者从华瑞银行的一名客服经理处获悉，该行的存款目前除利息外其他补贴活动已经没有了，“是新用户的话，开户后可以参与升金活动，即次月账户的月日均资产达到1000元（含）以上，可获得10元京东卡一份。”
不可忽视的是，依靠互联网平台或其他渠道合作高息揽储的资金成本较高，必然会增加公司在负债端的成本压力，长远来看使得民营银行在业务扩张、未来盈利等各方面将持续承压。
据梳理，华瑞银行近五年来业绩表现波动幅度较大，2019年和2021年，华瑞银行的净利润分别为2.68亿元、2.03亿元、2.23亿元，已呈下滑趋势。2022年华瑞银行净利润为-3.41亿元，该行因此成为2022年唯一一家亏损的民营银行。
2023年，华瑞银行实现净利润0.53亿元，扭亏为盈。今年1月11日，据华瑞银行大股东上海均瑶（集团）有限公司公开披露，2024年，华瑞银行实现净利润2.2亿元，同比增长315%。和同一批开业的民营银行相比，目前华瑞银行的业绩仍处于民营银行中的尾部。
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稳定局局长孙天琦曾公开发表演讲指出，中小银行高息吸收存款必然追求高收益资产，匹配高风险项目，导致资产端风险增加。一些中小银行以高利率在互联网平台揽储，并向平台支付“导流费”，进一步推升其负债端资金成本，将刺激银行寻求高收益资产，将资金投向高风险领域。长期看，对互联网平台存款依赖度较高的中小银行的资产质量也将面临考验。
从资产端来看，记者注意到，近年来华瑞银行的个贷业务占比上升趋势明显。数据显示，该行个人贷款和垫款从2021年的132.05亿元增长至2023年末的258.03亿元，近乎翻倍。2023年度该行的个人贷款和垫款较上年增加了92.68亿元，在总贷款中的占比也大幅上升了15.77个百分点至81.55%。其中，截至2023年底的消费贷余额为219.08亿元，占据了个人贷款的大部分份额。
图片来源：华瑞银行2023年年报
规模快速扩张的消费贷也给华瑞银行带来了一些“烦恼”，其一便是消费者的投诉。据国家金融监管局官网披露，2020年、2021年、2022年，华瑞银行的投诉量均排在上海银行业中资法人银行投诉量的前三位。2023年度，华瑞银行全渠道共计接收1206件金融消费者投诉。从投诉业务类别看，主要集中在其他个人消费贷款业务，占比达95%。
对此，华瑞银行方面回应称，该行“数字化、普惠化”经营战略、业务结构和业务发展所处阶段决定个人消费贷款业务具有“小额、分散”的特点。投诉量与该行近年个人消费贷款业务规模和客户规模的增长趋势基本符合。为快速响应和妥善处理消费者合理诉求，华瑞银行持续加大消保资源投入，积极畅通投诉处理渠道，强化投诉处理过程精细化管控。“2024年，我行投诉处理机制运行平稳，规定期限内投诉办结率为100%。”
资产质量方面，华瑞银行面临一定的下行压力。2019年，该行的不良贷款率从上年的0.69%陡升至1.03%，首次突破1%，此后2020年至2022年连续上升，分别为1.44%、1.67%、1.86%。
2023年末，华瑞银行不良贷款比率为1.66%，从2022年末的1.86%有所下降。不过，同期关注类贷款比例从2022年末的3.41%升至5.28%，说明华瑞银行的贷款组合中存在较高比例的潜在不良资产。
负债端方面，随着民营银行的存款业务扩张受阻，不少银行的负债规模出现明显的增速放缓甚至是负增长。就华瑞银行来看，2022年，该行的总负债为383.07亿元，较上年的415.7亿元下降了7.85%；存款总额为254.96亿元，较上年减少了14.45%。2023年该行的总负债规模451.51亿元，其中存款总额336.44亿元，有所回升。
图片来源：华瑞银行2023年年报
面对种种挑战，如何破局成为各家银行的挑战。对此，行业人士表示，民营银行要想改善揽储压力，需要加强渠道建设，包括App、微信公众号、小程序等渠道，提升客户体验感，丰富产品种类，比如代销其他金融机构产品，丰富产品线的同时提高中间业务收入。整体上，民营银行应该加强科技方面的投入，对本地区资源深耕细作，探索适应自身的业务模式，通过新型商业模式降低营业成本。
“我行高度重视资金来源的稳定性和合规性，在吸收存款的过程中，始终遵循监管规定，并积极采取措施应对市场变化和客户需求。”华瑞银行方面表示，为实现高质量可持续发展，该行将更加注重差异化竞争，精细化成本管理和多元化资金来源，努力平衡资金成本和收益。通过提供更优质的金融服务来吸引客户，持续加强风险管理和成本控制，确保长期稳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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